【田野×我】天亮之前
*情节都是假的，但对小田的敬佩与热爱是真的^_^
写给2023
凌晨两点，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夜灯，光线暖黄微弱，像一块永远沥不干水的棉。
手机里粉丝剪的直播切片还在放着，画面里田野穿着黑卫衣，之前一起去染的头发掉成了黄色，有点像枯草，倒凸显出了皮肤白的优势来。
比平时睡觉的时间要早，原本只是打算躺着看会手机，却在他与弹幕的友好互动声音里，睡意逐渐上涌，视线开始模糊，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手机振动忽然将我唤醒，睁眼一看，是田野。
“喂。”我迷迷糊糊地接通。“怎么了。”
“欸？你睡了吗。”他有点惊讶，又有一丝懊悔的神色。视频里的人离摄像头很近，还是刚刚直播时的那套打扮，我眯着眼看了会，嫩的像十八岁。
“还没睡呢，在看手机。”
我选择掩盖了差一点就要睡着这个事实，通常我们睡前会发个晚安，以示自己无法回复消息，这是异地之后培养出来的习惯。但同样一反常态的是，田野一声不吭地给我弹了个视频电话。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得不说几个月前的集训是个不错的契机，来自各个俱乐部的选手聚在一起，封闭训练，培养出了许多意外的友情。
种种的铺垫下，田野面临一个很重大，却有短暂的抉择。
其实刚从杭州回来那段时间我们称得上无所事事，整天宅在基地，试图从短暂又莫名的情绪的余波里走出来。
这一年过得实在太艰难，在改变的浪潮中挣扎是要比在低迷的沼泽深陷或是带着压力冲刺于顶峰都要难的多，是只有切身体验才能明白的身心俱疲。
从杭州回来后我有过一段自我怀疑，想要转身离场，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难，但总是有份不甘混在其中。我不确定田野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年的磨练是他成为最淡然，也最坚定的那个人，程度令我甚至不敢去揣度他的心。就算现在很亲密了，可以牵手拥抱，几乎无话不谈，可有些挣扎就是自己才知道，旁人分担不了一丝一毫。
但很快一切似乎恢复了原状，我和田野去染了新发色，参加俱乐部的活动，满上海找好吃的餐厅，好像真的在享受这个假期。
再之后就是各回各家，他定好了今年休息要回去搬家的。
事后回想起来，有些东西在表面的平静下早已泛起波澜，一切都有迹可循，结局也许在那时已经注定。
两个人，环境一黑一明，一个不明所以，一个满怀心事，就这样相对于沉默中，好像看着对方的脸心就能安定下来。
“你这个月时长够了？以为你还得再播会呢。”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他笑了，仿佛刚刚的沉默不存在一样，“那我肯定算好了呀，今天十个小时正好播完。”
我必须要说自己对此事毫无经验，比如是帮他分析，鼓励他下定决心，还是默默陪伴？
半个月前我曾同样面临过一次同样的抉择。
今年合同到期，也收到了几个队抛来的橄榄枝，但到底有不称心之处。
转会期的开始正逢我们回江浙沪参加商务活动的时候。十月的上海有着完美的属于秋天的气温，凉爽但还没有冻骨头的寒意。夜晚的空气有种厚重的味道，不算清澈，但吸入这样的空气，会令人切实地知道自己是在活着的。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训练室后院坐了很久，后来田野哒哒地推开门跑出来。拿了件夹克盖在我身上，上面有独属于他的清冽的味道。
“怎么跑到这来了，不冷吗？”
我冲他笑了笑，摇头，“要不要来坐会。”
木头秋千正对着室内，里面灯火通明，却只有两三人，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今夜显得格外寂寞。
刚刚满脑子都是回忆，大多美好与欢声笑语，我一度认为自己无法下定决心割舍这些了。但此刻田野坐在我身边，我倒开始嫌恶自己的想法过于矫情。
比如我曾以为自己会永远留在这里，一直与田野并肩作战，以为自己无法融入其他队伍，现在看来这些想法早就随着一次次分别，还有那些令人意料之外又很快被接受的转会期大新闻中消失殆尽了。
“李炫君要去北京了。”我说。
他沉默了一会，不是为他自己。沉默是一片镜子，令人看到的永远是自己的余波。“他们那边阵容挺强的。”
“我觉得挺好的啊，想去就去嘛。”
没有拐弯抹角，瞻前顾后，仅仅是想去就去。我经常觉得身不由己，做到这四个字太难太难，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好。”本来摇摆的内心倒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坚决了起来。
“但是这样我们就要异地了……”
这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能去拉他的手，捏他的手指，两只手缠在一起。
至少那一刻我们离得很近，心紧贴在一起。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打算，他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吧。
“可能，我还是想再打出来点成绩。”
风是从背后吹来的，无形间填满了我们之间的所有缝隙，田野的声音在枯叶摩擦之间被磨得很淡，他的头发被吹乱，向前翘起，却令他看起来分外坚决。
“等一下哦……我先洗个漱。”田野边举着手机走路。
于是我在视频里看着田野刷牙洗脸，认真地用洗面奶，然后涂精华水。是熟悉的兰蔻，很大一瓶，上次在LA购物我就发现了，他基本上只认识这个牌子。
田野的护肤是阶段性的，时不时擦一些，这个精华水的味道在他脸上似乎格外好闻。
等到他收拾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三点了。
我懒得举手机，侧躺对着屏幕。田野那边没有关灯，他靠在床头坐着，看起来还很精神。很快我们就开始东扯西扯，无意义的闲聊。这半个月忙着补直播，都很少有大块的时间聊天了。
在娱乐方面其实我们不太相似，他实在是个长情的人，就连休赛期玩游戏也基本都是拳头的那几款。电视剧倒是都爱看，但他最爱古偶，我却对古装剧接受无能。
我说我看了那个剧之后好想去云南，没有想那么多，说出口之后才觉得暗示意味太强了。
他立刻问我要不要过去玩几天，说云南最近天气很好的，一副期待的样子。我承认自己真的心动了，可是已经说好要回老家呆一段时间。
“哦，好吧。”他情绪没什么太大的波动，至少面上表情平常，“还是陪家人更重要啊，下次有假期再过来。”
“今天怎么突然打视频。”我问他。
“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他打了个哈欠，黏黏糊糊地说，“你要是觉得困就睡吧。”
“知道了。”我说，“我要是困直接就睡了，好吧。”
但是谁也没有挂掉电话。其实我一直有一点困意，但此刻无关紧要了。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索性拉开窗帘，开窗透气。
靠近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熨平了我心中的褶皱。
“田野。”我终于开口，“你是有意向的吧。”
他全部的青春和心血都在这里，最重要的东西，最难以割舍的情绪，我无法切身体会这样复杂浓烈的情感，只好努力试着揣摩，也许仅是开诚布公地讨论都要下定决心。
天色已经开始转亮，整个天空微微泛白，像年久失色的旧照，昏暗产生大面积的噪点。
田野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难过吗？”我问。
“一点点，诶，也不算难过吧。”他说得很坦然又开诚布公，“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啊，有点麻烦，主要是合同没到期，还得跟俱乐部谈呢。”
我觉得自己还是想多了，毕竟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
“嗯，好像是这样。”我感慨了下，“有时候务实一点，好像反而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他轻轻笑了笑，眼睛弯弯的，没说话。
我看着他微微仰起的侧脸，似乎在想着什么的样子，忽然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我还是想……再打出点成绩吧。”田野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一刻当下和记忆完美重合。
一定会的。走过了太多浓重又无人知晓的夜，初识时生涩的一起回宿舍的路，在冰岛与极光不期而遇，只有彼此的迪士尼，两个人疲惫不堪地靠在一起，还有无数在训练室里的挑灯奋战……
“田野。”
他如梦初醒地看向我，一如每个柔软的，亲密的时刻。
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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